根據 2018 Google年度熱門搜尋數據顯示,2018年搜尋量最大的前四個時尚關鍵詞分別是:80年代時尚、grunge風潮、90年代時尚以及2000年代時尚。
復古懷舊風潮席捲了T台。在米蘭,Donatella Versace 2018春夏系列用品牌從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經典風格來緬懷哥哥:Marilyn Monroe和James Dean頭像的沃霍爾版畫圖案、極致旋轉複雜的黑色和金色巴洛克印花、1991年秋冬系列攝人眼球的珠寶皮夾克……Donatella似乎在用極致絢麗提醒我們,八十年代的創意是多麼蓬勃,引用時裝紀錄片《Golden Eighties》的話說:這是一個看起來一切皆有可能的時代。
Versace的米蘭老朋友Prada則將目光投到了90年代。Miuccia Prada將讓她一舉成名的尼龍系列重新搬上伸展台,來懷念那個充滿先鋒和概念的Anti-Fashion反時裝風潮;而在紐約,另一位設計師Marc Jacobs的90年代或許沒有那麼多知識分子氣息,但重新發售的Redux Grunge系列也足夠充滿叛逆,畢竟這個在當時飽受爭議的系列一經推出,Marc便被Perry Ellis掃地出門。
距離我們最近的懷舊,大概來自Dior。今年春天,John Galliano時代的經典單品Saddle Bag馬鞍包在新任創意總監Maria Grazia Chiuri女士手中復活。看著包袋上熟悉的“CD”重疊印花,彷彿回到了新千年初John Galliano極致瘋狂、天馬行空的歲月,也算是給這個“Zara Wannabe”系列增添了為數不多的美好時刻。
時尚是如此喜歡懷舊,Alexander McQueen就曾表示“我喜歡時髦中帶著一點傳統的東西”。你很難找到一個不曾推出過復古系列的品牌,就像設計師幾乎無法避免要從歷史中尋找靈感一樣。雖然常用“Vintage”這個詞來指代“懷舊”或“復古”風格以區別於十八世紀戲服一般的束腰長裙,但懷舊在時尚界並不是近幾十年才出現的現象。遠在十九世紀,女士們就將她們對中世紀浪漫騎士文學中的幻想融入著裝。而Christian Dior在二戰後解放女性著裝的“New Look”造型則可以看做是對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戰前美好時代的懷念;甚至今天出現在Gucci秀場上的Gigot袖型,都分別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和十九世紀三十年代風靡過。
設計師們將母親的衣櫥重新拿到大眾面前,一部分原因也許來自於他們的成長過程。年輕時代的經歷往往對設計師的風格和品味有著重要的影響。不管這種影響是好是壞,設計師們很容易將這種影響轉化成對社會和生活的反思,並用服裝作為“藝術人格”的外化,從而逐漸發展出一個專屬於自己的符號。就像同樣是叛逆精神,Vivienne Westwood的倫敦龐克風和Demna Gvasalia東歐青年就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快時尚的影響也是一方面,留給當代設計師的時間越來越少。街頭時尚的侵蝕和飆升的生產速度讓那些本該一年只做春秋兩個系列的設計師變得無所適從。二十世紀在試衣模特上耗費數天來鑽研褶皺的日子一去不復返,Cristóbal Balenciaga那樣不斷創新廓形的大師也難再出現。一個新設計師上任,至少就得馬上開工進行數個系列的創作,不斷回收前人的創意,往往是最安全的選擇。舊的廓形越用越多,創新更常見於面料和印花。
對於消費者來說,懷舊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特別是對那些抱著“保值”觀念的人來說。這也解釋了為什麼Hermès的Birkin、Louis Vuitton的Monogram和Chanel的2.25被詬病“老氣”多年卻依然熱銷。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隨時隨地刷卡一個價值不斐的包袋,在這個潮流生命週期的不斷縮短、今日珍珠明日即可化為無人憶及塵埃的時代,購買,或者投資經典款懷舊系列無疑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至於千禧一代,沒有比懷舊更適合他們的風格了。借用前人已經獲得成功的設計來進行穿搭,即不用擔心出錯,也可以彰顯自己對流行文化的深厚知識儲備,何樂而不為?
但這種懷舊風潮的流行也帶來擔憂。Donatella Versace對哥哥的致敬系列獲得一致好評,背後是Gianni Versace在八十年代呈現的豐盛創意;Marc Jacobs的Redux Grunge再度發售,少不了系列中展現的用莽撞撞開時尚大門的少年意氣。時尚更多的是關於想像和創造,複製才是潮流的主業。當我們懷舊的時候,必須要意識到是彼時設計師們的創新為當代提供了回憶的資本。不管是對懷舊風格的熱愛,還是“借殼上市”以跟上生產速度,只有用真正屬於當下的創造力去詮釋懷舊,才能保持時裝的生命力。這個行業依然需要改變。畢竟,當下最重要的,可不僅僅是銷售額。